從科幻電影《銀翼殺手2049》,姚謙觀察出有趣的男性情感層面。

終於安排出時間看完了《銀翼殺手2049》,之所以用「安排時間」這個說法,是有些原因的;第一、這是一部長達近三小時的大電影,肯定要準備好體力去看;第二、許多人在自己的平台上對於電影有許多讚揚,以及一個令人難忘的註解「這是一部很好睡的電影」,因此必須白天看。難得在台北一個月,卻是稿債累積到最高點的時間,必須在時間上與精神上找出一個充裕的時機去看,從新店出門到電影院回來、加上三小時的片長,就得半天;於是排了又排,始終在上映日第一周抽不出時間,沒想到第二周院線就減了一半,看來時機並不是很妙,必須快快落實。前集《銀翼殺手1982年上映時在票房上算是未獲重視,這三十年來這粒遺珠,不停的被討論再討論,幾乎是科幻片的標竿。

於是《銀翼殺手2049》的上演,大家總有著彌補前憾的心態。然而,娛樂業還是有它的上下限在其中,縱然宣傳盛大萬眾期待,超出娛樂界線就將遇到冷,上映一週排片立刻下修到寥寥數院,看來《銀翼殺手2049》依然未獲大眾之心。不過越是如此,我越相信這一定是有閱讀內容的好電影,一定要在電影院好好拜讀。

 終於安排了一整個下午時光給自己,很充裕的時間、在精神很清楚的時候,挑了一家新開設影音系統很好的戲院,開了14公里車抵達戲院,擺好姿勢從容欣賞。果然,好的聲光系統是有幫助的,這可以說是我今年看過的電影裡,最好看的一部電影了,雖然他們說的節奏緩慢、故事過於簡單都存在,卻是一部誠意之作。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的前作《降臨》我就看得入迷,總覺得,願意把思考邏輯說清楚的電影越來越少了,尤其是帶著科幻背景的電影,幾乎就可以只開腦洞不用負責,自從「穿越」這個概念變成電影重要的IP來源之後,再加上漫威助陣,沒邏輯似乎是合理不用計較的事,但是這種傻作品一直招我冷眼相待,我痛恨邏輯說不清楚、前後矛盾,自己憑著幻想自娛自樂的電影。當越來越多曾經的好導演淪陷在金主的指令時,丹尼斯維倫紐瓦是少數清醒的人。

《銀翼殺手2049》維持著自制、結構清楚、邏輯明確,成就了一個主題與情感核心都很清晰的電影,在這個混屯的電影時代一個作品有了這些品質就已足夠成仙了;觀後看了很多影評,這部電影更令我感到興趣的卻是裡面傳遞的訊息。當然,絕對要先讚美這部電影裡美術、音樂、音效,這都是近幾年來眾多科幻電影裡的巔峰之作,即使它延續著三十年前的一個不新潮的老故事。但是我仍特別欣賞這部電影的情感核心,這也呼應著導演與他上部電影『降臨』之間的關係;談的是男人的感情觀,毫不隱藏的談的是男人內在情感的歸屬感。

在《銀翼殺手2049》裡,兩位男主角K與Deckard隨著電影發展,都在頹廢的未來中探索與直面自己內在與過去的情感歸屬;年輕的複製人K渴望自己如同凡人般,是有所生有來處,而最終他卻失落了;而年老主角Deckard對於複製人有感情的證實執著,捍衛生命的延續來證實自己過去感情存在證據,那是男性英雄悲劇感的存在。對應著電影裡其他角色都有流淚的場景,在情感荒漠裡他們都在悲傷與強忍著孤獨下進行,只有在電影最後一幕,Deckard隔著玻璃貼上自己手掌那一刻,整部電影才讓人輕輕的鬆了一下弦。

 我覺得,這是一部好看的男人感情戲,從美學、從音樂,甚至在劇情進行裡的一些視角,都站在男性的立場,卸下武裝的主觀、孤獨和脆弱。在這個文藝創作更多是站在平權者與女性的纖細思維為主流中,男性於情感上的論述作品似乎是小眾。《銀翼殺手2049》在這以科幻,看似宏觀的架構下,說的卻是男性內在歸屬的追尋,隱藏的、壓抑的、不彰顯的娓娓道來,似乎才是這部電影想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