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優雅的紫色絨布西裝外套,文壇大師白先勇氣色紅潤、聲音洪量,有種雍容自若的氣質。語調活潑熱情,講到激動處有一種毫無保留的天真與誠實,是一位讓人忍不住又敬又愛的長者。

2021正逢《孽子》小說發表滿40周年,《孽子》舞台劇在白先勇老師的多方奔走努力下也將在首演6周年後經典重返。《孽子》獲頒2019年法語最大報紙《Le Monde世界報》,自1944年起的一百本世界各國最佳小說,不僅為兩本華文作品之一,更是臺灣唯一入選的小說。

《孽子》小說以「文字」表現細膩又強烈的情感,舞台劇則是加入了令人驚艷的舞蹈來表現語言無法達到的境界,比較兩者的特色,白先勇表示舞台劇與小說是完全不同的媒體,小說的幅度與創作的空間要大得多。舞台是很限制的空間,所以很多事情要靠觀眾的無限想像,有些抽象的情感要靠想像來補充,與小說相比是很不同的語言,但是精神是一樣的,若小說看得動人的話,那麼在舞台劇裡面那股動人的元素還是一樣的。「舞台劇有《踏雪尋梅》這首主題曲,是很動人的一種天真,『踏雪尋梅』講這群孽子去找『雪裡頭的梅』,這是很象徵性的,這群孽子雖然被趕出去了,但他們的純真還是在那裡,想要找尋一個家。所以舞台劇可以表現很多抽象的象徵性的意義。」白先勇說到。而《孽子》舞台劇的一大亮點除了保留了動人的文字,還有重要的舞蹈元素,「龍鳳戀舞蹈的那一段,我有一個女強人朋友哭成了淚人兒,她告訴我,這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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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飾演龍子的周孝安與飾演阿鳳的張逸軍。(照片提供:創作社/攝影師:許培鴻)

白先勇老師在同志革命前10年就開始寫《孽子》這部小說,一共寫了五年,寫到小說下半段時遇到很大的瓶頸,光是下半部就重複寫了4、5遍。「我那時後寫的時候也沒有想著同志運動,我想的不外乎是人性、人情。我想同志之間的愛情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而寫作時的那些細膩畫面感又該從何而來?「我寫作的時候完全按照小說的法則寫出來,創作可能大部分是在潛意識,真正所想的很多觀念是寫不出來的,所以說創作是很神秘的,而寫作是很個人的。每個人有每個人創作的路,我沒法給忠告,但是很重要的一點是對自己百分之百的誠實,你心裡面有什麼樣的感覺就寫出來,應該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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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孽子作者白先勇。

名導演馬丁史柯西斯說過:「越是挖掘私人的情感,越能有更多的創意。」那麼說到白老師寫作的情感來源,便是人同此心。「法國解放報問我為什麼寫作,我說是希望把人類心靈無言的痛處轉換成文字,我寫的是『人』,其實這本小說很多人把它看作是關於同志的書,但其實我覺得『同性戀的人』是『人』字要緊,我想同志除了戀愛對象是同性以外,其他有普遍的人性。」

 

而同婚通過的今天,再次欣賞《孽子》這部作品格外動人,白老師笑著說:「我想去年同婚通過了,《孽子》這部舞台劇重演有很特別的意義。被趕出伊甸院的孩子失去樂園後,已經重新去找尋樂園、嘗試建立家庭,這也是同志心中最嚮往的,那麼多年來的平權運動也就是為了這個。台灣能夠當亞洲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國家是我們人權的一大進步,讓今年的觀眾更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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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照片提供:創作社/攝影師:許培鴻)

不論你是同性戀、異性戀或雙性戀,不論這份感情是親情、愛情或是友情,如果有人傾心你的心靈與才華,如果有人懂得你的溫柔與善良,那你應該去體現愛的刻不容緩,因為他使你的玫瑰有了名字。動人的作品最珍貴的部分都來自「人」,《孽子》這部作品不只是關於同志議題,更是屬於「人性」中的痛處與諒解,愛與慾、靈與肉糾纏在社會最陰暗的角落,但只需要一絲陽光,荒蕪之地便能開出了一朵蓮花。

 

 

我希望把人類心靈無言的痛處轉換成文字,我想同志除了戀愛對象是同性以外,其他有普遍的人性。

- 白先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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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孽子2020經典重返記者會:左起周孝安、白先勇、張耀仁。

創作社劇團 白先勇《孽子》2020經典重返 (Crystal Bo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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