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Photography/Yung Hua Chen)

採訪這天,隨著工作人員走進南港一棟現代鋼骨結構辦公大樓,立即感受到節奏明快、空氣冰冷的工作氛圍,直至走進歐晉德辦公室這樣的氣氛才戛然而止,明黃的色調、地圖、酷似台灣形狀的石頭與九二一救災的老照片,樸實溫暖、帶有提點性的陳設如同歐晉德的人,見到編輯先親切熱情的大力握手,一股暖流透過厚實的手掌傳來,充滿力量而堅定。

談到從中山高到高鐵,歐晉德幾乎參與了所有重要建設,謙虛稱自己當時相當幸運能夠有心力去學習與貢獻,「並不是說我們的能力有多強或是多好,而是剛好你在那個時代,你的所作所為不管多少都替這塊土地留下了痕跡,」民國62年,學土木工程的歐晉德在美國念完博士、教了一年的書後回國剛好碰上十大建設,中山高速公路便是他參與的第一個計畫,之後參與了台北鐵路地下化、北宜高速公路的興建與南迴鐵路的計畫,「工程本身其實就是一個團隊,工程局要注意到各個角色如何整合、運用手邊所有的資源,然後將大家的能力組合起來。」歐晉德說道。而如何在有限資源下達成工程目的又不造成環境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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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如同上述工程學的本質,除了各項評估與整合,從錯誤中檢討、精進也是一大重點,「我們一定有做錯的地方,不可能完美無缺,台灣的地質、環境都跟國際上不一樣。」歐晉德說道,「那麼如何從錯誤中觀察、改進?」這回換歐晉德提問編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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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Photography/Yung Hua Chen)

「拍照紀錄!」沒錯,逝世三週年的空拍大師齊柏林20出頭歲時來歐晉德這應徵工作,但是剛畢業既沒經驗也不懂土木,歐晉德便隨口問了齊柏林的興趣,「我喜歡照相。」便成了一句20年的承諾與志業。單純喜歡拍照、剛畢業的齊柏林就這麼一直拍下去,拍出了台灣的美麗與哀愁,「他當時也不敢跟我說他有懼高症,直到20幾年後拿到金馬獎時才跟我說。」談到與齊柏林的回憶,歐晉德露出了些許溫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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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前半年,歐晉德幾乎每一次都與齊柏林出航,親自指導拍攝角度、位置和解釋背後的原因,好作為環境工程開發與環境保育的持續比對與檢討。到了後來齊柏林開始整理出自己的系統:不論是漂亮的風景、污染的河川或消失的海岸線,藉由一張張美得屏息或是醜陋如大地傷口的照片,漸漸喚起自己與他人愛護台灣與環境的心。

「你們如果有興趣,我可以把檔案開給你們看,你們看幾張照片就懂了!」歐晉德引領我們至他辦公桌前的電腦,密密麻麻的電腦桌面全是環境保育的資料照片與演講PPT,還有許多齊柏林的空拍攝影,不一會兒他在照片海中找出了北宜高速公路,「大家都在高速公路上走,但如果有機會在底下走,你會曉得北宜高速高路是多麼照顧環境的一項建設,」在場都是第一次看見北宜高速公路底下的風景,不禁對所見發出驚嘆,其下彷彿一個小小森林,萬物安樂棲息,其上川流不息,經濟持續進行。「其實工程與環境是可以兼顧的。」歐晉德說道。沒有親自看見這類的例子可能很難體會,而齊柏林的照片正是開啟了每個人對土地與環境的關懷與反思,接下來我們藉由齊柏林所拍攝的照片又空中遊歷了清境、梨山、德基水庫與石門水庫;民宿的過度開發、栽種甜美高山蔬果造成的破壞與漂流木堆積的怵目驚心。

而環境、工程和經濟看似取此失彼,其實專業上來說有著兼顧的解法,可惜的是,了解太少而批評太多,工程與環境問題常演變成政治問題,導致一勞永逸的方案鮮少能夠被採用,踏入一再重蹈覆徹的循環,「這需要很大的智慧,社會的包容性要再提高,就這樣而已。」歐晉德緩緩說道。

採訪將了,編輯稱讚歐晉德對環境保育的貢獻與心力,歐晉德謙虛又俏皮的開玩笑說:「沒有,我很慚愧,說不定我破壞得更多!」談到未來期許,他語重心長地說:「我很感謝這輩子國家給我的機會,台灣還有很多很美的地方、要發展的地方,我們犯了錯,還可以去改正將錯誤彌補回來,但是批評不能解決事情,希望能把我們的經驗交給下一代,讓年輕人更有信心。」

面對自然與人類的爭奪,歐晉德有學者的專業又有慈父般的悲憫,當他細數這條河川的污染、那座山的壯闊,如同稱讚與心疼自己的孩子,這份愛台灣、愛土地的心,也如同齊柏林導演的精神,將帶領大家的眼,直觸台灣的美麗與真相。

Credits

攝影  

Yung Hua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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