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古都帔羅僅有的兩條大街上,稀稀落落還找得到十幾棟上百年的老房子。按著駐館經理給我的地址,最終在一個轉角處遇上這家經營了二百多年的傳統手藝老店。店口很小,沾滿塵垢的木造牌匾擱在門頭上,寫著我看不懂的字體;一腳踩進只瞥見兩個玻璃櫥櫃,和一張看起來也有百年歷史的方形木桌,就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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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iwa Ling, Paro Valley, Bhutan吉臥林,帔羅河谷,不丹

玻璃櫥櫃分上下兩排,放滿了一雙雙色澤斑斕的皮革靴子,看上去有點像楊麗花歌仔戲團員們所穿的那種傳統鞋靴,繡滿了五顏六色的吉祥圖騰。難得的是,現任國王凱薩爾․旺楚克(Khesar Wangchuck)還是如常光顧這家老店,訂製個人專屬的鞋靴款式。

七世紀佛教大師寂天菩薩曾以一雙皮靴做為精深的比喻:「與其把大地覆蓋上皮革以保護雙腳,何不只穿上一雙皮靴即可解決問題。」這段言淺意深的法語,在奉行金剛乘的佛教古國不丹,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曉得。這裡的子民依舊身著傳統幗服,配搭一雙精緻典雅的手作皮靴,混身上下流露一派古樸雍雅。

我這個遊逛在帔羅大街上的「現代人」,與當地的「古代人」擦肩而過,頓時萌生一點時空交錯的虛幻感,彷彿賈寶玉也極有可能撞上張曼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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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祥和之地》

選在西不丹帔羅河谷落腳,不僅主打在世界遺產虎穴寺住一晩的特色,也承襲打造原汁原味的傳統道地建築。吉臥林旅宿請來近百位道地工匠,耗時三年六個月,在祕境中造築一方遺世絕俗的隱居天地。依照不丹的傳統建築形式「宗(Dzong)」,以當地盛產的松木與石岩為主建材,搭建出一座如堡壘般的灰瓦石牆城樓。

高挑的屋頂梁柱空間結構與金澄澄的松木地板,彰顯了迷人的材質紋理與蝕刻痕跡;象牙色系的石岩牆壁上潤飾著手工繪製的傳統壁畫,又滿是暖暖的念舊氣息。五彩鮮妍的花朵籐籮與吉祥動物自佛教圖騰中演變而來,在古雅空間中招展出一室明媚絢麗,並以地地道道的工藝品、手織布匹、銅皿、木雕與花薈毛毯陳設,勾勒出優雅的鄉間風情。建築的古老與內部訴求現代的設施相互加乘,營造奢華卻不造作的居住氛圍。

主建築分三層,底層為接待大廳,另兩層則分別設置五間頂級套華套房及會議室。以玻璃為牆,引入一山如詩如畫的仙境。遠近松林與梯田農舍、壯闊河川連綿起伏成一副令

人屏息出神的古典畫面;雲纏霧繞,光影相映,出離塵世喧囂繁雜。

吉臥林僅有四十五間套房,分布在七個建築群,外部格局規畫募仿傳統民宅設計。去年我接下吉臥林旅宿的翻修案子,在有限的預算下為套房室內設計畫下嶄新的一頁。以松木和橡木打造的房具,襯托從寺廟請來的工匠所繪的壁畫和當地畫家TWINZ的絢麗油畫;加上手製毛毯、墊套、木雕、木梯、漂木和黃銅壁燈的潤飾,細細堆疊出不丹王國的人文底蘊,帶了點宗教情懷和唯美是圖的無爭。

毗鄰喜馬拉雅山脈的古老王國不丹,被譽為全球最快樂的國家,以國民幸福指數GNH取代GDP衡量生活品質,國境隱於山之巔水之涯,遺世獨立,不隨世界風逐流。

取經不丹的快樂祕訣,造訪西不丹建城於西元十世紀初的帔羅山城,平均海拔高度二千二百公尺,又名「雷龍國度」。山城以連綿無際的高山為背景,冰河沿山勢陡峭直下,化為一彎潺潺急流,輾轉流經老城各處,將壯美之勢化為一襲恬和安祥。旅人到此無需另尋祕境,這座山城本身即是祕境所在。

Zhiwa Ling在宗喀語中意指「寧靜祥和之地」,對吉臥林旅宿意猶未盡的品家,大可選擇旅宿「雙體驗」,入住帔羅河谷的 Zhiwa Ling Heritage 與另一座位居廷布山谷的 Zhiwa Ling Ascent,兩種空山絕谷的光景,卻是同一種的生活風貌,簡單又純粹至極,以大自然涵養出豐饒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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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正食養生,以大氣養神》

旅宿旗下兩家餐廳供應以正食養生的純淨料理,食材取自河谷內的鄰近村鎮,也墾植有機香草果菜園,講究產地到餐桌零時差的百分百新鮮度。

不丹人嚴禁殺生,一日三餐多以蔬食為主,在道地市集,幾乎所有供應旅客的肉類皆從印度或泰國空運進口,小溪大河裡住著無以計數的魚蝦。

愛因斯坦斷言:沒有一種東西,比起進展到吃素更有益人體健康,且提高地球生命的存活機會。單在中國,茹素的佛教徒每年所減少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為整個法國的十分之一,這可是異常驚人的創舉。

而七成國土被森林覆蓋的不丹,在綠能環保上更居全球之冠,二氧化碳排放量呈現負增長。在高聳參天的森林裡,擁抱大自然的洗禮。冷冰的空氣隱約飄散著藍松的香氣,深深吸一口無處不在的芬多精,以大自然之氣養神。

《人本食氣》作者希爾頓․赫特瑪(Hilton Hotema)認為遠古時代的人類居住在高處,不食人間煙火。純淨的空氣裡富含臭氣及宇宙射線,人體吸入的宇宙物質,被稱為「生命的氣息」。然而,一直往文明進化的人類,卻在攸關生死的飲食上退化了。從食氣退化到食肉,身體功能及器官構造也隨之改變,成了滿身毒素、疾病纏身的凡夫。

英國經濟學人雜誌更揭露,全球大部分的汙染均由栽種糧食用的肥料,以及殺蟲劑和除草劑等化學物質造成,這些化學物質早期是為了對付戰埸上的敵人而硏發出來。戰爭時所發明的致命性生物武器,在沒有戰火的日子裡,卻偷偷跑進綠油油的田地上,慢慢侵襲成千上萬人口的健康。

週末的帔羅農夫市集上,販售的瓜果蔬菜完全不沾一滴農藥,純粹百分百有機農產品。反觀美國,農業每年採用的化學物質就毒殺了高達六千七百萬隻鳥類。好萊塢國際影星、奧斯卡影后梅莉․史翠普還曾在國會面前作證,為禁止將亞拉生長素(Alar)這種被公認為致癌的化學物質用在蘋果上盡了一份心力。

秋訪不丹的旅人,可以放心大口大口咬下從樹上摘下來的蘋果或杏桃;蔬菜甚至不用清洗亦可上桌為沙拉。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的瓜果、蔬菜可以讓人心無忌憚地歡享?

不丹人熱愛大自然,保護大地生態,尊崇國土內的萬物。人和動物植物相互依存,相互信任,相互了解而快樂無憂地生活在一起!套句智利浪漫詩人聶魯達的絕美詞藻:「我要從山上帶給你一籃籃野生的吻,我要像春天對待櫻桃樹般地對待你!」

無論是首都廷布、普納卡農村,抑或山城波及卡,隨處都可感受到這種祥和平安的氛圍。有一回在老街坊裡親睹一位長者,把銀行卡及密碼交給其司機,吩咐他到鄰近的提款機取款。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表露無遺,讓我極為感動。在二十一世紀的五濁惡世,防人之心不可無,有此畫面在一座城市裡上演,體現了人性的純樸與良善還在不丹山城通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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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緣 隨喜 隨性》

冰島音樂詩人奧拉弗(Ólafur Arnalds)曾經在二十四小時內完成寫歌、編曲、錄音的創舉,連續七天推出七首單曲。最新力作《Island Songs》冰島暢遊計畫,每週造訪一座城鎮,與當地詩人、搖滾樂手、樂團主唱、電影配樂家、教堂合唱團合作譜曲和錄音,隔週隨即釋出曲目及音樂錄影帶。

與詩人艾爾那(Einar Georg)合作的單曲,錄了第十二次才意外讓詩與旋律完全吻合。因為無法預測每一節詩的長度或時間,奧拉弗只能「隨緣」地同步加入自己即興的譜曲。

在喜馬拉雅山脈中,早在九百年前就已經出現過一位即興創作的大修行人:米拉日巴尊者。從他的詩作《百千證道歌》,即可窺探尊者所經之處,所遇之人的精巧對應,釋放出悟者的智慧之光。

在帔羅河谷的近郊,聽說有好幾個洞穴曾是米拉日巴的修行地。不丹人對尊者的教誨,尚沿用至今,充分展現在日常生活中,連流行歌曲也注入了佛教經咒的元素。

曾在吉臥林旅宿巧遇藏裔歌手德芊․夏克․德謝(Dechen Shak Dagsay),她算是頗具知名度的國際性靈歌手之一。其夫在瑞士從醫,有一回意外發現病人在聽了德芊的歌聲後情緒獲得舒緩,從而開啟了她的歌手之路。

德芊的歌曲平易近人,充滿正能量,成名作《Shi De》專輯中有首<獻給動物的歌>,更是令人感到溫暖舒服。聽著她近似天籟般的音色,就著總統套房內壁爐的溫度,靜賞水光山色;晨起看霧,夜裡觀星,遠離紛繁吵嚷,愜意活出從容的優雅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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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隱大自然,慢活天地間》

因為舒適與靜美,在吉臥林的旅宿時光緩慢如週末日常。早膳後悠閒探索帔羅老街手工藝坊,漫遊穿鎮而過的河畔;下午茶後散步轉往鄉間小路,經過當地農家剛修飾完畢的草坪,循著綠蔭小徑,來到繁花瀾漫、植被茂盛的幽深庭院,耳畔不時響起佃農們用濃厚宗喀腔聊天的音調,彷彿是一曲久久不絕於耳的田園牧歌。

除了朝聖重地虎穴寺和帔羅宗寺,由圓頂瞭望塔改建的國家博物館甚値一探,亦可造訪帔羅鎮邊陲的祈楚寺,緬懷法王頂果欽哲仁波切的善行義舉。

離開吉臥林前夕,特地尋訪建於一六四九年的杜克耶堡遺址。我費了點勁爬上位居山岩上的古堡,夏仲阿旺郎傑的身影經已幻滅許久,只留下漫漶不清的斷梁坍瓦和懸掛在天際的珠穆拉里雪峰。

在一棵老松下席地趺坐,靜觀自身的一起一伏、一呼一吸。無汙染的澶冽空氣入侵體內每個細胞,頓覺通體舒暢無比,就這樣靜靜坐了近一個時辰,帶在身邊的午餐盒擱在一旁碰也沒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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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的速度,決定行旅的深度

在安德麥特雪山下的揭諦旅館入睡
從烏布河谷中曼塔帕別墅坐擁的山河田林裡醒來
倚著龍坡邦風瓦山莊老陽臺遠眺普西山頭的宗西塔
聆聽尼泊爾古宿尼房的晚禱鐘聲……
每一處的偶遇都像和時間玩捉迷藏,在分分秒秒裡暗自思忖。

本篇文章、圖片皆由時報出版社提供,全文摘自《慢宿,在旅館中發現祕境》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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