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larie Hon, South Ho Siu-nam, Chow Chun-fai, Sara Wong, Leung Chi-wo and Trevor Yeung
Cover 韓幸霖、何兆南、周俊輝、黃志恆、梁志和及楊沛鏗的合影。
位於香港火炭工業區的多棟舊工業大樓,在經過藝術家的改造後,從了無生氣的廠區,搖身一變成為生氣勃勃的創意園地。這六位藝術家有些是資深的「火炭人」,有些則是初來乍到的新居民,但他們都樂於敞開工作室的大門,迎接你的到來。

1. 周俊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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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周俊輝及其工作室。

畫家周俊輝(Chow Chun-fai)是首批進駐火炭工業區廠房的藝術家之一,他說:「在香港能有自己的工作室是一件奢侈的事,不過當我在2003年從香港中文大學畢業時,剛好遇到Sars疫情,因此價錢非常便宜。」

即便如此,他仍無法自己負擔一間工作室,因此他與兩位朋友共享了自己的第一間工作室。他回憶著說:「我們曾討論過香港的藝術家如何顛覆西方藝術史。西方國家的藝術家通常會先在工作室創作、繪畫和素描,直到職業生涯後期再開始探索其他藝術形式,例如裝置藝術和表演藝術。在香港想擁有一間工作室必須付出很高的成本,因此在80和90年代,大部分的藝術家都在工作室以外的地方進行創作,而且做的不是繪畫,也不是其他傳統工作室藝術。我們確實是第一批擁有工作室的香港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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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Chungking Express—Tears》(2016) (Image: Courtesy of Eli Klein Gallery, © Chow Chun-fai)

正是因為周俊輝擁有一間工作室,他才能追求他對繪畫的熱愛,並發展出華麗的風格,這讓他成為這座城市最受尊敬和最成功的藝術家之一。他以《電影繪畫》系列聞名,當中繪製的劇照皆來自多部經典香港電影,並藉由他重新搭配過的字幕,作為他對當今香港的註解。
 
這些畫作都產自周俊輝最新的工作室,這裡採光明亮、通風寬敞,還能俯瞰火炭工業區後方的蓊鬱山丘,這一切都屬於他一個人。工作室的牆壁上有多幅未完成的作品,尺寸小至A4紙,大至數公尺長的畫布,其中有些是他著名的電影劇照,有些則是香港城市景觀的傳統繪畫。部分作品將於3月14日至5月16日在安全口畫廊(Gallery Exit)所舉辦的周俊輝個人畫展中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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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Chungking Express—Expiry date (2016) (Image: Courtesy of Eli Klein Gallery, © Chow Chun-fai)

周俊輝已經在火炭工業區進行創作接近20個年頭,他看著一批又一批的藝術家進駐,一步步將火炭工業區打造成今日的模樣。不過時至今日,他擔心年輕的藝術家越來越難踏進這個圈子。他說:「現在想要有自己的工作室又變成一件奢侈的事了。對年輕的藝術家來說,這並不容易。在其他城市,例如倫敦、紐約、東京等等,藝術家可以搬到郊區,但在香港,火炭已經是郊區了,你還能去哪呢。」

2. 梁志和與黃志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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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梁志和與黃志恆及其工作室與黃金獵犬Kim。

梁志和(Leung Chi-Wo)與黃志恆(Sara Wong)這對夫妻檔藝術家,在一棟工廠大廈的頂樓共享一間寬敞的工作室,過去20年來,他們在此完成許多獨立和合作創作。黃志恆說:「我們所在的這棟建築幾乎像是一個共同工作空間。這裡有藝術家、舞台設計師、電視節目製作公司,甚至某位非常知名的創作型歌手也在這裡設置錄音室。」
 
如果有一個社群匯集了許多創意人才,而他們彼此有意識地或下意識地影響著彼此,那會發生什麼事呢?黃志恆抱持著這樣的想法,開始進行他的最新系列作品,將人們不經意留下的實質標記記錄下來。她說:「我詢問其他人是否能夠讓我進去他們的房子和辦公室,然後我開始尋找他們的活動痕跡,像是地板和牆上的刮痕,或是壁紙的裂痕。接著我用摻了感光材料的灰泥填補這些隙縫。」入夜或是熄燈後,這些痕跡便會在暗夜中發光,顯現出我們的手在牆壁留下污跡、椅腳反覆在地板上推磨的痕跡,或是其他無數的人類活動跡象。然後,她再將這些場景拍下來永久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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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Photographer Squatting In A Colour-Striped T-Shirt And Blue Sweatpants (2019) (Image: Courtesy of Blindspot Gallery, Leung Chi-wo and Sara 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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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Woman In A Black Skirt With A Red Handbag (2019) (Image: Courtesy of Blindspot Gallery, Leung Chi-wo and Sara Wong)

梁志和也正在從事個人攝影計畫,他說:「我一直在研究暴力事件的發生地點。我回到50年前曾發生暴力事件的地方,通常都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所以我只會拍攝天空,你在照片中只會看到雲。」他很難得能找到當年事件的蛛絲馬跡,最常發生的情況是當年的公司已經停業,住戶也搬家了,就連建築也被拆除了,唯一不變的是頭上的那片天空。
 
這對夫妻對歷史相當有興趣,也因此啟發了他們目前正在進行的合作計畫;他們在報章雜誌和舊相冊的照片背景中發現許多有趣的無名人物,然後透過大幅肖像重現這些人物的姿態與服飾。如果是男性人物,則由梁志和擔任模特兒,如果是女性人物,則由黃志恆負責。梁志和表示:「我們一直在尋找無法辨識的人物,接著為他們創造身分和背景故事。」在他們的照片中,可以看到這些原本在外圍的人物,都被擺到了中央,而當他們擺出這些姿勢的瞬間,過去便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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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楊沛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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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楊沛鏗及其工作室(Photo: Amanda Kho for Tatler Hong Kong)

從2015年開始,楊沛鏗(Trevor Yeung)的火炭工作室便被各種植物佔據,反而不見任何塗漆和鉛筆。他說:「我去年數了數我的植物,大約有200株。不過現在應該更多,因為其中有一些已經長出幼苗。」這些植物不光只是裝飾品,還在楊沛鏗的藝術理論和實踐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並經常成為他的多媒體裝置藝術的一部分。他回憶起過去並說:「我的初戀是動物,但我對植物很有興趣,因為你有照顧它們的責任。有時候,植物會給你希望,讓你保持正面的態度。但是這種關係是間接的,它們不會給你直接的答覆。」
 
楊沛鏗的藝術經常也是間接的,他的照片、雕塑和裝置藝術利用大自然的圖像和物體,委婉地探索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去年他首次推出Cacti仙人掌系列,將河豚標本種在赤土花盆裡,然後將河豚的尖刺塗成綠色,讓人誤以為是真正的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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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Cacti (9cm) (2019) (Image: Courtesy of Blindspot Gallery and Trevor Yeung)

楊沛鏗似乎認為外表是會騙人的。他在2010年為上海雙年展製作的《百香果之路》(Maracuja Road)裝置藝術中,將一排排的百香果灌木放在懸掛的棚架底下,生長快速的百香果沿著竹竿支架攀爬而上,但始終無法跨過他在竹竿與上方棚架之間留下的數公分間隔。這件裝置藝術隱喻著一段不融洽的關係,或是一個從未實現的願望。
 
楊沛鏗經常不在國內,光是去年他就分別在巴拿馬、芬蘭和法國待了一段時間,這段期間他便會將植物交給攝影師何兆南照料;何兆南是楊沛鏗的摯友,與他共享一間工作室,兩人多年來皆由刺點畫廊(Blindspot Gallery)負責代理。楊沛鏗說:「梁志和與黃志恆不在時,我也會照顧他們的植物。火炭是一個社區,雖然規模不大,但我很喜歡,這裡是我們一群摯友的小天地。」

4. 何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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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South Ho Siu-nam in his studio (Photo: Amanda Kho for Tatler Hong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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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Whiteness of Trees IV (2018) (Image: Courtesy of Blindspot Gallery and South Ho Siu-nam)

何兆南(South Ho Siu-nam)與楊沛鏗共享的工作室有一半是暗房,他就是在這裡洗出他最著名的黑白照片,當中包括從香港公屋發展到政治抗議活動的所有紀錄。最近的系列作品《樹的留白》(The Whiteness of Trees)記錄了超級颱風「山竹」(Mangkhut)重創香港後的景象,這場於2018年9月在香港肆虐的暴風雨,造成大範圍的水災,並將數千棵樹木連根拔起,而這幅景象深深吸引了何兆南,於是他在颱風結束後,在城裡遊晃了好幾天,趕在清潔隊清除之前,記錄下這些殘破的樹枝與樹幹,他說:「我覺得很惋惜,因為這些樹木就像是我們的朋友,他們也住在這座城市,而且它們年紀都很大了,有些甚至比我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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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1 of 2 Whiteness of Trees III (2018) (Image: Courtesy of Blindspot Gallery and South Ho Siu-nam)
Photo 2 of 2 Whiteness of Trees V (2018) (Image: Courtesy of Blindspot Gallery and South Ho Siu-nam)

何兆南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在大街上進行,而不是在他的火炭工作室,但他仍定期在他的工作室進行研究工作,並在完成拍攝後規劃攝影集和展覽,這也是他另一項創意計畫的基礎。他說:「在香港,藝廊的開幕是藝術家重要的聚會之一,我們除了欣賞作品之外,還要進行社交活動。但是在開幕酒會上,大部分葡萄酒和啤酒的品質都很差,所以我的朋友勞麗麗(Natalie Lo Lai Lai)和我決定學習釀造啤酒。」於是BVA微型酒廠計畫就此誕生。
 
何兆南在工作室的角落釀製了各種啤酒,他表示:「我們從2017年開始執行這個計畫,直到現在我們仍在許多藝術展覽開幕酒會和其他活動供應BVA啤酒。我們生產的量不多,也賺不了多少錢,但我們不介意,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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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韓幸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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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韓幸霖及其工作室。(Photo: Amanda Kho for Tatler Hong Kong)

韓幸霖(Hilarie Hon)是火炭社區中較為資淺的居民,她在2018年帶著她的寵物豚鼠Phoebe,將工作室遷移至此,她說:「我很喜歡這裡,因為這裡的空間更大,天花板也更高,而且我許多朋友的工作室也都在這裡。我們通常不會特意舉辦藝術家的正式活動,反而有較多非正式的活動,例如我問你『想不想看看我的豚鼠?』你就說『好!』」。
 
韓幸霖每天約莫從中午開始在工作室工作,製作陶瓷和她的招牌彩色畫作,「直到我精疲力盡,累到我幾乎能倒頭就睡」。她說:「我喜歡鮮豔的顏色。我竭盡全力讓顏色盡可能明亮。當我開始創作,我的腦海會充滿色彩,有時是一種感覺,但我通常要等到下筆那一刻,才知道整幅畫的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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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1 of 3 韓幸霖的工作桌。(Photo: Amanda Kho for Tatler Hong Kong)
Photo 2 of 3 Painting and the wall I (2019) (Image: Courtesy of Gallery Exit and Hilarie Hon)
Photo 3 of 3 A scenery with humans, with the space to dwell II (2019) (Image: Courtesy of Gallery Exit and Hilarie Hon)

她的工作室牆上總是掛著許多尚未完成的畫作,她說:「我每次的工作時間大約二到三個小時,等我畫完後,我會把它掛在牆上,等到一個多月後再重新看看,思考這幅畫是不是完成了?或者是不是我要的結果?」
 
韓幸霖目前正在準備今年稍晚將於安全口畫廊舉辦的個展,她說:「我正在創作一套新的作品,我稱之為櫃子裡的畫。繪畫是一件非常私人、私密的事。有時候,我覺得沒有必要向任何人展示。其實我真的覺得很困擾。不過現在有了櫃子,觀眾可以選擇不看畫。」韓幸霖讓觀眾自行選擇是否觀畫,但我想像不到有哪位收藏家會放棄欣賞她鮮明、生動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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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s

編譯  

Chun-Feng Huang (I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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