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愛日本威士忌的Elliot Faber,在品飲過全世界最出色的蘇格蘭威士忌後,親自走訪蘇格蘭高地,拜訪聲名遠播的酒廠。Photography by Andrea Wyner

那日天冷、潮濕又陰鬱,「品嘗威士忌的最佳天氣」,Elliot Faber心想,一面沿著倫敦市中心的馬里波恩路(Marylebone Road)步行,前往一場私人試飲會,準備與全世界最出色的蘇格蘭威士忌來場邂逅。

Faber身兼香港Sunday’s Grocery、Yardbird和Ronin的飲品總監,也是Sake Central創辦人,更是2017年的Hong Kong Tatler Generation T入選者。他的倫敦行是為了之後橫跨蘇格蘭高地的威士忌之旅暖身,Faber自陳那趟旅程於他而言是個難得的機會,因為就他的說法,自己對於蘇格蘭威士忌的認識尚嫌粗淺,理論大於實務。

這位加拿大出生的侍酒師暨清酒專家說道:「我人生中喝到的第一瓶威士忌應該是陪爸爸一起喝的Crown Royal。」儘管Faber曾於蘇格蘭工作過三個夏天,率先偷走他的心的卻是葡萄酒和清酒。他在2011年搬到香港後,為Yardbird設計了令人驚艷的酒單。Yardbird就位在必列者士街(Bridges Street)上,是間大膽新潮的居酒屋。在Yardbird的職務使他常跑日本,也因此而開始愛上了日本威士忌。

「我對於威士忌的認識可說是倒著來的。」Faber說。將威士忌引進日本的先驅是化學家竹鶴政孝,他特地遠赴蘇格蘭學習歷史悠久的蒸餾技術。儘管日本威士忌與蘇格蘭威士忌採用相同的生產技術,不過前者的風味一般較輕柔香醇,這是因為日本水質軟、氣候較溫暖的緣故。造訪過日本幾間聲譽卓著的酒廠後,Faber開始對威士忌的起源感到興趣。他說:「我對於生產流程以及威士忌究竟是如何製造的感到莫名執著,希望進一步深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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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於One Marylebone舉行的試飲會,品嘗Diageo最好、最陳年的幾支威士忌。

不過再踏上尋根之旅前,馬里波恩路上的品酒會率先登場。當天試飲的威士忌包括來自「失落的酒廠」Port Ellen和Brora的Lagavulin 12,兩間酒廠在關閉了幾十年後於最近重啟大門運作;而當晚的亮點是一款1964年份、陳放52年之久的Port Dundas穀物威士忌。

Faber在手機上給Port Ellen下的註解是「結構佳且帶著一份矜持」;Lagavulin「太過年輕」;至於Port Dundas則無「酒」能及,他的描述是:「不僅具有歲月荏苒累積而成的魅力,更傳遞出某種細緻和優雅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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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天空之島是Talisker的故鄉,這間歷史久遠的酒廠在翠綠丘陵和淺水港灣的襯托下生產單一麥芽威士忌。

翌日,Faber搭機飛往印威內斯(Inverness),參觀已有179年歷史的酒廠Glen Ord,那兒也是單一麥芽威士忌品牌Singleton(蘇格登)的誕生地。「當天天氣很糟,但是空氣清甜。」他回憶道。由於Glen Ord是很受歡迎的酒廠,因此那天的參觀行程並不是太深入,不過Faber仍舊獲得了一些有趣的資訊,譬如酒廠如何從美國西岸進口花旗松製成發酵槽。

隨著Faber西行至天空島(Isle of Skye),旅程也愈來愈引人入勝。先在建於13世紀的艾琳多南城堡(Eilean Donan Castle)參觀,再入島探險,前往島上唯一的酒廠Talisker Distillery,也是生產他最喜愛的一款威士忌的地方。坐落於綿延綠丘和淺水港之間的酒廠,是由幾棟斜屋頂的刷白建物所組成,自1830年起陸續增建至現在的規模。這裡出產的威士忌以強烈的風味和細膩的餘韻聞名,多年來累積不少擁護者,其中包括19世紀的大文豪Robert Louis Stevenson,他在一首詩裡描寫Talisker酒廠是「酒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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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Faber加入與製造威士忌所用的相同水源稀釋酒水。

「差別在水質,」Faber解釋道,蘇格蘭水質偏硬,富含鈣與鎂,「使製造出的酒嘗起來酒體剛強、較男性化——沒有其他更切合的詞彙足以形容了。相較於這種堅硬粗獷而稜角鮮明的口感,若水中不含那麼多礦物質,製出的酒口感會較柔軟妖嬈。」

參觀酒廠是十分迷人的體驗。Faber說:「去日本酒廠的時候,語言差異往往成為阻礙;不過在Talisker,他們總能深入回答我的各種問題,真所謂入寶山豈會空手而回。」

Faber對於Talisker酒廠的蒸餾器特別印象深刻,那形如天鵝頸的林恩臂(Lye Pipe)垂首插入冷水中,能冷卻並凝結來自蒸餾室的水蒸氣。「此特殊設計便是賦予Talisker辛辣風味的獨門祕訣,但是就連酒廠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麼。諸如此類難以言說的傳統智慧,造就了一則則威士忌神話。」Faber讚歎。儘管Talisker每年生產350萬公升的烈酒,卻不全然是工業化作業,因為有太多無形因素成就威士忌的獨特個性,譬如氣候、水質,當然還有神秘的天鵝頸蒸餾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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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太平洋岩蠔搭配Talisker 10年單一麥芽威士忌,絕佳的早餐選擇。

飲用威士忌時,Faber一般偏好純飲不加水,他認為:「既然威士忌職人勤勤懇懇地尋覓好水,並特地將酒廠蓋在水源邊,那麼我希望在品飲時除了他們精選的好水也不要在杯裡參雜其他水質。」不過他倒是在天空島破了例,「品飲Talisker時我兩種都試了——純酒和加冰塊的喝法。畢竟是同樣的水源嘛,所以我想:『有何不可?』」

他悠遊探訪島上覆滿石南花的小丘,一路上有Talisker相伴。他說:「我們到生蠔鋪用早飯,席上喝了點Talisker 10——真是人間美味。」這餐搭配煙燻黑線鱈和他畢生嘗過最好吃的炸魚薯條,晚餐則改搭配淡菜。他讚歎道:「這是一支多麼獨特的威士忌,讓人禁不住愛上。它的複雜最是迷人,甜香、胡椒、鮮味,層次豐富;待斟酒入杯,風味又隨之漸漸變化。」旅程的下一站是參觀製桶廠Speyside Cooperage,工匠使用新美國白橡木打造威士忌酒桶。「無論生產過多少威士忌,這裡依舊維持一貫的工藝品質,」Faber稱頌,「就算走向現代化,有些部分就是只能靠手工,譬如製桶或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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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位於魁列奇小鎮的高地人小酒館,珍藏有數百支上等而稀有的威士忌佳釀,包括獨立裝瓶的威士忌。

參觀完酒桶製造後接著前往Cardhu,也是生產Johnnie Walker所用調和威士忌的主要酒廠。最後,Faber來到位於魁列奇(Craigellachie)小鎮的傳奇威士忌酒吧高地人小酒館(Highlander Inn),見到酒館主人皆川達也。皆川招待他品嘗稀有的蘇格蘭威士忌,和更加珍稀罕見的日本威士忌。 

回顧這段醇釀之旅,Faber發現:「日本威士忌與蘇格蘭威士忌一脈相承,我甚至可以想像竹鶴政孝遠度重洋來到蘇格蘭觀察、學習和工作的樣子。」他依舊由衷佩服將單純如大麥、酵母和水等原料變成醇美威士忌的深刻技藝,「那不是科學,是熱忱。」他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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