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於創新：魏蔚

今年適逢佳士得250 週年，也是立足亞洲30 載，佳士得亞洲區總裁魏蔚暢談她加入拍賣行的心路歷程，並與Cathy Chiang 分享籌畫本季焦點「先鋒薈萃」主題性特拍，在大膽創新下開啟東西對話，譜寫全新紀錄。

在緊湊的行程裡，魏蔚與我們在台北的天空下說起一頭栽進拍賣的領域，有著一段微妙的緣分。魏蔚原本在麥肯錫工作長達十餘年，專長於擬定策略及管理諮詢，當屆滿一定年齡時，她思考著另一個全新的人生方向，恰好佳士得正企圖翻轉西方形象，尋求能與中國溝通且能坐鎮亞洲的人才；在如此背景下，她加入佳士得團隊，任職四年多來，從總經理、董事總經理、亞洲區總裁不含中國，最後到管理整個亞洲區域，幾乎每一年便往上調陞晉階。毫無拍賣背景，而每一收藏門類皆需要專業知識，魏蔚笑著說：「我是跟著客人練就出來的，加上佳士得的帶領與訓練，讓人極快地提昇素養；而我所扮演的角色，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溝通。」尤其是亞洲客層與高層的溝通，如今力求完美銜接，她須一方面協調團隊並回應市場，再一方面則須顧及整個亞洲市場、及亞洲與倫敦總部之間的聯繫，她形容自己是中間的軀體樞紐，而如何讓亞洲團隊團結一致，無疑是最重要的關鍵。

總裁的位置等同於最大的客戶經理人，但她自然以對，這歸功於她的個人特質，不怯於與人接觸，對凡事充滿好奇，另外，她對各國文化也充滿了興趣，發自內心地真誠以對，並深切了解對方的需求。「我從客戶身上學習到許多的人生啟示，有時深感幸運，能在有生之年接觸到這些成功人士。」而最大的收穫，在於真正走入藝術的鑑賞殿堂，她不諱言地表示，以往走進美術館是茫然的，如今隨便舉一位畫家如莫內或林風眠，包括其個人生涯或作品風格，甚至一幅畫的估價，她都了然於心，對個人的見識、閱歷及修養，給予莫大的附加價值；其次，佳士得一年 365 天都舉行拍賣，每天都能接觸到新鮮事務，真正體悟到學海無涯，人際交流方面也受益良多，「我變得更加淡定，年輕時習慣往前衝，如今與這些成功人士所經歷的相比，發現自己的歷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也讓自己的人生觀更成熟、更大膽。」她同時提到，服務長達 46 年的亞太區主席高逸龍（Francois Curiel）無疑是最佳導師，在她還未出生就已在佳士得了，瞭解每一個環節，更是團隊背後一大支柱。

魏蔚負責管理亞洲十個區域，在她的觀察裡，韓國過去的藝術成就和中國相比，並不算突出，但受美國文化影響，對當代藝術比較能接受，此方面的收藏也相當亮眼；從各國的外交同時反映了文化吸收度，例如台灣或許因為過往殖民歷史的關係，對日本藝術家作品接受度高，但相對的，中國內地的藏家便顯得較陌生且無感，而從拍賣與收藏也折射出這個國家的歷史、文化及外交。「每個地區的差異蠻明顯的，台灣對亞洲現代油畫如數家珍，如常玉、趙無極、朱德群，但大陸便不是如此。」然而文化發祥地的關係，中國則對傳統水墨、瓷器等古董工藝較為親近。她同時指出，不管歷史的阻隔，或空間的決斷，雖然中國曾遭逢文化大革命，但中國藏家正迎頭趕上，只要有文字的保留，歷史永遠不會被顛覆，文化的恢復力相當快，「中國瞬間的暴富發展趕不上靈魂，有點野蠻生長的跡象，但透過留洋的二代，標誌著新一代的改革開放，對軟性審美的渴求也會隨之而來。」而兩岸三地血脈連接，香港混血兒的基因，對於一些典故的反應較慢，彷彿隔山喊話，也造成有趣的現象。

拍賣行的生命源泉便是人才，團隊許多成員都比她還資深，「到今天最值得驕傲的便是他們信任我。」她秉持著「做事先做人」的信念，不急於先求表現，為人先從小處著眼，彼此了解，而且用人不疑，在整個人才的部署如同客戶關係管理，真心且細水長流。第二點則是「換位思考」，多方傾聽並尊重資深員工的想法，確保齊心協力。

魏蔚到任以來，佳士得成立了自己的藝廊，即使台北辦公室去年也成立了小小展示空間，這對魏蔚來說，善用藝廊空間是一項相當重要的概念，「希望有更多機會向大家展示、對公眾開放、或與藏家交流，拍賣不是只有春秋兩季，希望透過藝廊空間舉辦各式藝術論壇及講座，而這講座是開放給社會大眾，透過不斷地發聲，除了讓更多客人全年 365 天都有機會參觀或購買；而對一般人來說，無論是觀摩或學習，深度的教育及互動才能為市場帶來更活絡的生機。」

今年是佳士得 250 週年，也是進入亞洲拍賣市場的 30 年，深具歷史意義。魏蔚本身非常喜歡 20 世紀初葉的藝術家作品，於是從拍賣的角度去思考，在她主導下籌畫了「先鋒薈萃」特拍，選定了一群在世紀交替之際曾留學海外、融匯東西，並致力於本國藝術現代化，且作出巨大貢獻。「那個時代正是百花齊放，那股藝術力量影響綿遠，我認為至今仍尚未跨出那年代。」如常玉、林風眠、梅原龍三郎等都曾先後留學法國，基於社會動盪、生命動線，這群藝術家們走在時代的最前端，始終不屈不撓，絕不放棄對藝術的追求，打破舊日所認知，開創新格局，甚至當時多數藝術家不被認可，亦側面地反應當時所有亞洲國家的經濟脈絡。「同時也給藏家另一種有趣的思考，不僅是縱向的探索，亦可是橫向的收藏方向，這次特拍還有另一項意義，即企圖恢復藝術老前輩應有的地位。」她認為從今日回顧這些作品，藝術品本身及煥發出的人格魅力，在在觸動靈魂深處，而這也是深具歷練的藏家所企求的。

本季秋拍 11 月 26 日晚間的夜拍，果然也成果豐碩，其中常玉的「瓶菊」出價速度極快，競標最為踴躍，最後以 1 億 358萬港幣成交，創下常玉同系列作品最高成績，朱德群的「雪霏霏」則以 9,182 萬港幣創下藝術家名下作品最高紀錄，林風眠的「漁村豐收」以3,974萬港幣也刷新紀錄。魏蔚欣慰地表示：「首次嘗試梳理東方藝術的概念，確切地落實，符合了藏家最頂級的要求，而主題性的策畫創新給予我們極大的啟示與激勵，只要勇敢嘗試，市場便會回應你。」總計 15 件作品、成交值達 5 億5,527萬港幣，每件畫作接近 2,500 萬港幣的平均值，顯示了市場信心及歷史價值的提升，而此次夜拍在文化性、稀有性、學術性皆立下了一大標竿。

而在「先鋒薈萃」展區隔壁同時策畫了「傾彩」（The Loaded Brush），多數作品乃向亞洲重量級收藏家惠借展出，搜羅了安迪沃荷、畢卡索、梵谷、雷諾瓦、莫內等作品，等於是西方藝術大師作品集，也展現了亞洲收藏家在國際視野的高度，這項專場不舉行拍賣，部份作品採私人洽購方式，雖在截稿之前仍未知確切成交概況，但從第二天展區調動位置，部份作品已標示賣出，還有魏蔚掛在嘴角神秘的微笑，已端倪出些許佳績。此外，在展區不難嗅聞出彷彿東西方大師在較勁，「在同一個年代，畢卡索也在法國，但生命歷程的不同，造就不同的意境及風格，相較西方大師的畫作估價，一件莫內的作品開價就要一千多萬港幣，東方藝術品的估價顯得低水位了。」透過此次的專拍，魏蔚語意深長地表示：「深臨其境，才能明白原來東西方可以這麼對話，有扇大門打開了，離夢想也拉近了一大步，並開啟無限的想像空間。」

現階段她無法預言下一步，但她相當肯定未來該走的路，期許將更多西方習以為常的藝術品帶到香港及亞洲，並將更多東方藝術家作品推往西方國際舞台，「從這些第一代藝術家作為起點，延續東方藝術的生命，連貫東西，融匯古今，未來不管主題是何，都會延著如此的脈絡，而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再創高峰。」魏蔚以此作為今季的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