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勢科技共同創辦人暨文化長陳怡蓁,因為一股不服氣及對文化的熱愛,她與Cathy Chiang 分享如何悠遊於文化和科技兩個領域之間,以及與各藝術大師相互激發滋養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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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怡蓁受邀拍攝《TAIWAN TATLER》封面,暢談事業、人生與文化耕耘。

陳怡蓁與先生張明正於1988 年在美國創立了趨 勢科技,歷經草創艱辛、蓬勃發展、到 雙雙退居幕後,問她所碰到最困難的課 題是什麼?她竟然回答:「瞭解自己, 做最好的自己,而這是一門永遠的功 課。」她表示當初在創業的過程,多半是對外的追求,設法瞭解外在的世界,年輕時努力在社會上找 到自己的位置,無法靜下來聽從真正內心的渴望,從未好好思索,傾聽內在的聲音,而這項尋索,引領她走上不一樣的旅程。

原本在台灣主修中文,到了美國跟隨先生就讀資訊系,發現自己深具潛力,「人其實有許多潛力,卻常常被自己限制住。」之後她開始願意開放及探索,創業後甚至發現可以將文學素養與高科技思維做一平衡, 當時對外負責行銷,對內則掌管人事,即使是理性科技的領域,人文的素養也能作出貢獻,「說穿了,都在瞭解人,是一種情感的教育,人們 都渴望自由且願意自我發揮,但如果有了文化底蘊來打底,整體社會性 格才完整。」認識自己在趨勢科技佔有重要的一環,也發展出一道重要 的管理哲學,人其實有內外兩面,怎麼整合內在與外在於一起,真正瞭解自己的天命,「不能理解自己,如何發揮潛能、又如何在工作及社會上做出貢獻?」

在創業廿週年時回顧創業歷程,她發現最珍貴的不是數字榮耀,而是 一路走來衍生的企業文化價值——上下一心、超越國界、持久一致的價值觀,這是趨勢科技的無形資產,陳怡蓁也成了全球第一位企業界文化 長。「我從來就不喜歡『老闆娘』這個頭銜,沒有自我,彷彿某人的附 屬品。」而文化長讓她得以發揮,對內尋求「上下一致,讓每人都擁有共同的願景」,聽起來很簡單,卻需要大量的溝通與團隊合作;而面對 外界如汪洋大海的文化資源,企業文化則彷彿自家後院自給自足的一口 井,如何把汪洋大海與井水融匯一起,長遠來看便可源源不絕,陳怡蓁用如此的字眼描繪她的工作內容及願景。 趨勢教育基金會在此理念下於2000 年成立,2001 年並與王浩威成立 「華人心理治療研究發展基金會」,尤其立意透過企業資源挹注藝術文 化,讓人們更加瞭解自我,她也因此與白先勇、蔣勳、黃春明等大師開 展出相濡以沫的合作關係,包括了廣播節目及戲劇表演,「一定得是從 台灣出發、且心在台灣的藝術家,我所想推廣的也是在台灣茁壯成長的 中國文化,」趨勢舉辦的「經典文學劇場」便只在台灣演出,將經典文學以創新手法呈現,從詩經、陶淵明到屈原,她以屈原為例,雖然國文課本有教,但一般人對《楚辭》不甚了解,對屈原的了解也極表面,希 望能介紹其所處的時代背景、他的哲學思想及文學菁華,編成戲劇讓大 眾容易理解。推廣戲劇的過程中,更難能可貴的是,陳怡蓁甚至親自登 台演出,還與蔣勳共同主持廣播節目「藝文Fun 輕鬆」,也已超過七年 了。「其實我不會演,在舞台上扮演的依然是我自己,這些都是難得的 參與與嘗試,我視之為一種鍛鍊與交誼的機會。」

「經典文學劇場」及其他課程以教育推廣為目的,並透過科技網路與 更多大眾分享,而要能巡迴到國外演出,須具備高水準的藝術層次,能 震驚全場打開眾人視野,這便是以白先勇改編的崑曲青春版《牡丹亭》, 「我就不服氣,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認識莎士比亞,怎麼不知道同時代的偉大劇作家湯顯祖呢?」她笑說,其實很多國人也不認識,西風壓倒東方,全世界都以西方美學為依歸,中華文化累積的藝術意蘊,且有著不同 的哲學切入點,長期以來被忽略,「什麼事情都要平衡,倒一邊總是不 好,至少讓世界知道,還有另外一種美。」

2004 年與白先勇相識,2005 年起雙方合作 推展崑曲,說起這段合作背後有段緣由,她 在白先勇邀請下參訪了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 分校,發現竟然有個白先勇圖書藏館,《台 北人》的手稿及所有關於白先勇的研究論述皆 保存在此,是由一位在華爾街相當成功的美國 學生感念白先勇的知遇知性所回饋建立的, 「我聽了很不甘願,白先勇明明是台北人,是 我們台灣的文化瑰寶,於是我發願捐助成立了 『白先勇文學講座』。」而白先勇向來以小說 著稱,但他所有文學作品的滋養都來自《紅樓 夢》,且在加州大學教授《紅樓夢》長達29 年,在她邀約下請白先勇回到台灣大學講述 《紅樓夢》,並邀請全球紅學大師分別回台任 教一學期,於白先勇授權下將其畢生精華整 理出書。

經過十多年來的推廣,她親眼見證白先勇對文化保存及傳承的不遺餘力,「如今崑曲已經不是 瀕死的劇種,甚至成為一種時尚。」觀眾席間不 乏年輕的大學生,當初白先勇主張採用年輕的演 員,演給年輕的觀眾看,才能引起共鳴、擁有繼 續發展的機會。先在加州大學四間分校演出,然 後也到英國倫敦「踢館」,接著到希臘演出,與 莎士比亞及希臘悲劇相庭抗衡。她舉漢學家辛意 雲的評析:「西方認為悲劇才擁有生命的厚度, 總是遵循不可違抗命運的主軸線發展,但東方相 信天人合一,比較有圓滿的哲理,因為這是人的 渴望,也是不同的美學思維。」 而在歐洲演出時,趨勢科技海外的主管們 也偕眷觀賞,當時演出的是第二篇中本〈人鬼情〉,資訊菁英對中國文化全然陌生,親眼見 證了劇服之華美、水袖的靈巧、唱腔之奇特, 莫不被劇情之經典唯美所震攝,幕閉後他們跟 陳怡蓁表示:「其實不需要英文字幕,從聲音表情便深受感動了。」

這也是陳怡蓁最引以為傲的 成績,「這是一種文化交流, 我們把崑曲變成時尚,同時也 開啟一扇窗。」在趨勢科技超 國界的企業文化裡,美國與日 本的同仁可能因為文化不同造 成溝通歧異,透過文化上的相 互了解及互通,直接及間接都 可促成不可取代的競爭力。她 同時重申,絕非巴著傳統不 放,與白先勇等大師所推廣的 是「中華文化再造」,在台灣 一直承繼文化精髓、又衍生創造力,充滿活力又深具內斂性,透過音樂及動 作表述深厚且微妙的感情。

與先生張明正一路打拼,她說兩人既是「夫唱婦隨」,也是「婦唱夫隨」,在事業上舉凡 經營策略或願景,張明正無可置疑的是大統 領;但陳怡蓁帶他走入老子、莊子、榮格的世 界,整個改變了他的人生觀,了解退下舞台後 學習「無為而為」的境界,「是我牽著他的 手,走入另一個世界。」

許多企業界人士隱退之後,因為世局或大環 境又再次復出,但是陳怡蓁伉儷卻悠然於現今 的境界裡,她陶然於藝文世界中,張明正則積 極投入社會公益事項,如在越南造林,「我們 早經歷過那段不放心的歲月」,在2005 年兩 人決定共同退出之際,幾個月後恰巧日本發生 防毒漏網事件,兩人也曾掙扎於是否再次出面 站於台前,最後執行長陳怡樺完滿解決困局, 如今甘於擔任指引者勝過位居主事者。他們依 然四處旅行,除了趨勢科技版圖遍及的三、 四十個國家之事業單位,足跡踏及西伯利亞、 亞馬遜、甚至非洲,但如今卻用不同的眼光觀 看世界,對陳怡蓁來說,記憶中最深刻的旅行地點是冰島,在那個北國之境,冰山、火山等各種地理形勢及文化皆可一次飽覽;而在人生這趟旅程,她秉持著初衷,依然探索並巡覽更多美麗的藝文風景。(平面攝影╱ Tommy Chen、動態攝影╱ 賴韋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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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怡蓁特別支持從台灣出發、且心在台灣的藝術家,她所想推廣的也是在台灣茁壯成長的中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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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都在企業界打拼, 卻對中國文學有著莫名的鄉愁, 身為全球第一位企業界文化長, 她藉由藝文活水的挹注, 促進內部相互溝通了解, 並間接增強企業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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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先生張明正兩人既是「夫唱婦隨」,也是「婦唱夫隨」, 從企業隱退後,陳怡蓁牽著張明正的手,走入老子、莊子、 榮格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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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怡蓁發現最珍貴的不是數字榮耀,而是 一路走來衍生的企業文化價值——上下一心、超越國界、持久一致的價值觀,這也是趨勢科技的無形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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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怡蓁拍攝封面當天的影音花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