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莉（左）、黃湘云（右）（攝影／楊川宏）

「我最近覺得自己跟媽媽越來越像。前天跟媽媽提起的時候，她回答『那代表你心中有愛』，」LinLi婚紗總監黃湘云（Melodie）說。向後來加入訪談的林莉詢問那是什麼意思，她解釋道：「首先當然是因為女兒大部分都會像媽媽，不過我自己還有另一種詮釋。我常講『當你覺得某個人在你眼中很美的時候，那就代表你心中有愛，』對我來說，女兒覺得自己像我，也是一種愛的表現。」

這話說得漂亮，更蘊含著豐富的情感，實則背後說不清有多少宛如八點檔連續劇般跌宕起伏的情節；如今從林莉的口中娓娓道來，卻好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那樣稀鬆平常。「Melodie小時候很憨直，一般小孩子被人欺負了都會打小報告，可她只會傻傻地哭，」林莉回憶道：「她那時候還不怎麼漂亮，可是很有人緣，又乖嘴巴又甜，每個人看到都喜歡。」在Melodie的記憶裡，小時候母親很嚴格，特別注重她待人接物是否有禮，舉止和儀態是否得體；比如坐要有坐相，椅子只能坐三分之一，雙手還要交疊著放等等，「那時候我才五歲耶！」Melodie抗議道。她印象中最深刻的有趣回憶，是媽媽會在敷面膜保養時，把臉塗得白白的來裝鬼嚇她。但她六歲時父母便離異，與母親變得聚少離多，想見上一面都得透過親友幫忙。「那個年代監護權都歸男方所有，所以我們兩個也經歷了一段台灣阿信的悲情期。我那時候才知道失去自己最親愛的骨肉，無法陪伴她成長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林莉坦言。

念國二時Melodie終於得以回到母親身邊，林莉卻決定在她國三畢業後送她到美國：「當時整副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上，加上背負著前夫的債務，作為單親媽媽壓力非常大。機緣巧合之下正好有機會送她出國讀書，就讓她去了。」Melodie剛到美國時語言不通，因為適應不良曾一下子胖了十公斤。林莉除了半年飛過去看她一次，母女倆也只能透過越洋電話聯繫感情。「我那時扮演的角色根本不像媽媽，反而像是朋友，說話的方式就像對待員工還是合作夥伴那樣，無論她遇到什麼困難，只是說『媽媽會在後面支持你』、『加油』。事後回想起來，雖然是不得已，總覺得沒有盡到當母親的責任，」林莉感慨道。

回過頭來看看現在的Melodie，外型亮麗之外，還散發出一種知性美，言談之中更帶有些許禪味，像是經過了人生百味的洗禮。「我喜歡學習，接觸新的事物。以前看書有點誇張，一個月要看十本書，讀到媽媽都說『不要再讀了』，」Melodie笑道：「因為我是獨生女，接媽媽的工作以我的年紀來說有點太早，只好從其他人的分享當中，學習更多經營的態度和方法，所以我需要讀很多書。」但其實一開始Melodie對加入母親的事業不是沒有排斥和抗拒的，而最初在職場上由於兩人都各執己見，也曾度過了一段林莉戲稱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尷尬期。後來兩人有了共同的信仰，逐漸找到了雙方可以接受的溝通方式，也懂得多給彼此一些空間。

「我曾經問過媽媽為何會喜歡禮服？她說『一件衣服，特別是禮服，當它從設計到線條的比例，每一個環節都很完美的時候，你會感覺到它的自由。』因為衣服已經沒有框線，衍生出自己的味道，那就是她講的自由。我聽完當下就有點感動，」Melodie說道。從她和林莉分享的故事中，可以感受到兩人曾走過的點點滴滴，有艱辛、摩擦，還有累積的情感軌跡。「愛也需要學習，」林莉說，「不是用講的而是得透過行動表達，得靠不斷地練習，才能懂得愛自己也愛別人。」

林莉（左）、黃湘云（右）。攝影／楊川宏